翁維銓作品: 再生人 (1981)

Life After Life

翁維銓是香港電影新浪潮的其中一名重要導演, 不過他的執導生涯裏拍過的電影卻一隻手可以數完. 新浪潮導演各有特色, 翁維銓則是擅長拍紀錄片, 在成為商業導演前也有不少此類作品, 首部電影<行規>(1979)也是半紀錄片式拍法, 而他最後作品<金三角鴉片軍閥揭秘>(1987)又是紀錄片形式. 翁維銓早年為攝影師出身, 後來轉拍電影, 之後在香港演藝學院的電影電視學院任教.


<再生人>是新藝城早期出品的另類恐怖片. 說是另類, 是此戲沒有鬼沒有降頭, 只有木偶, 加上情節涉及命理和轉世輪迴, 也有懸疑及追踪兇手的故事元素, 與該年代的恐怖片比較可說非常新鮮. 台灣方面因題材鼓吹迷信而禁映, 實在無法理解當年寶島的電檢尺度.

1955年8月29日, 為了超渡猛鬼橋亡魂, 某村在祠堂舉行由木偶為主的神功戲. 一顆掃帚星劃破天際, 一宗命案也同時發生. 木偶藝人因撞破妻子姦情, 同被殺害. 當時阿婆(鄭孟霞)看見一名男子的背影狼狽逃離現場, 只剩下兩名死者 倒臥在地上, 在旁則有染血的木偶.






Ray(林子祥)是從外國畢業回流返港, 任職發展局, 正要為即將舉行的時裝表演安排. 他在挑選模特兒時, 對Didi(張天愛)另眼相看, 而時裝設計師施先生(謝賢)也極度同意她擔任主角模特兒. Ray打算在祠堂舉行時裝表演, 並以木偶來做配搭, 冀望能吸引中外記者到場採訪. 施先生本來反對, 但Didi對構思非常滿意, 施先生投其所好, 也贊同此建議. 施先生對Didi有好感, 邀請她上遊艇和到家中作客. 施先生家中佈置奇特但具藝術氣息, Didi口中說造作, 但心中卻欣賞.






Ray在家中自設工作室, 有最先進的影音器材和投影機, 為時裝表演預備一些影像. Didi到Ray家中綵排, 化粧成京劇的面譜. 接下來, Ray與Didi及助手阿成(奏煌)到村莊借木偶, 而他們接觸的阿漢(龍天生)剛巧羊癇症發作, 於是在小休過後送他回家. Ray雖從未到過此村莊, 但奇怪地對路途和環境感覺熟悉. Ray等人與阿婆會面, 道明來意, 因要籌備時裝表演而希望她借出家傳木偶.







阿婆對請求甚感猶豫, 但阿漢認為發展局經常邀請他們演出, 令生活改善, 哀求外婆答應他們. 阿婆終於同意, 但因為木偶較邪門, 一般不會放在家中, 阿漢便帶領Ray他們到存放木偶的地方. Didi面對木偶有點害怕, 常覺得它們的眼會眨似的. 阿漢也因應Ray的要求, 為木偶補色. 不久, Ray和Didi便可與這批木偶排練.






Ray對天文也有研究, 與Didi談起, 深信科學的他, 對掃帚星出現會帶來惡運之說感到無稽. Ray將之前拍攝的木偶硬照, 在投映機中試播. 此時, Ray出現異樣, 手部微抖, 走到營幕下時又像被電擊, 影音設備頓時煙霧瀰漫, 連阿漢也昏倒過去. Ray甦醒後, 阿漢還說看見木偶想襲擊Ray. 阿成與阿漢先行離開, Ray希望Didi留下陪伴. 兩人情到濃時, 發生了超友誼關係.





無意中, Ray發現當年與木偶有關的命案, 加上剛發生的怪事, 便促使他與阿成發掘更多線索. Ray與Didi和阿成看到舊報紙的模糊照片, 認為躺在屍體旁染有血漬的木偶, 正是要襲擊Ray的那個. 施先生見他們討論得熾熱, 又看到那陳年案件的資料, 顯得慌張, 還認為科技進步的年代, 怎可能有木偶襲擊人的荒謬事情! 他心虛之下, 還找來律師詢問案件的追溯權, 知悉若犯嚴重罪行, 警方在任何時候仍可提出檢控.






施先生在高爾夫球場上, 向友人(羅國維)表示對收藏舊木偶有興趣, 希望對方代為搜羅. Ray對案情感好奇, 把染血的木偶頭部帶到科學鑒證科, 可惜那些能驗証的血漬早已失效. 既然科學鑒證不行, 阿成帶Ray拜訪術數師, 追查有關線索. 術數師把Ray的身世和際遇都能準確說出, 還指出他額上有胎記, 而且本命屬金, 本應尅木, 卻犯了忌諱, 所以變成忌木, 而且流年不利, 會遭遇極大厄運, 命不久矣. 施先生的友人向阿婆購買該批家傳木偶, 遭阿婆即時拒絕, 並道出已轉借別人. Ray的工作室隨即被人爆竊, 整批木偶被劫去, 只剩下唯一一個.







Ray為木偶失竊而向阿婆道歉, 並拿著資料照片詢問她關於案件的來龍去脈, 但她不願多提, 只承認死者是她的女兒及女婿, 而女婿是被木槌而非木偶擊斃的. 經引導下, 阿婆對Ray越說越多, 他女兒失血過多小產而死, 而阿漢未足月下出生, 後天又營養不良, 因此成長後成為神經不太正常的青年. 施先生獲得友人從非法途徑獲得的木偶, 並不是用來收藏, 而是狠心地將之一一燒毀. 他還找私家偵探調查Ray的背景, 還拍了他與Didi一起的照片.





Ray再次在工作室整理他為表演拍攝的天文圖片, 突然儀器無故失靈, 電光火石間Ray又被電擊暈倒過去, 矇矓地在昏睡中重現當年謀殺案的過程, 瀝瀝在目, 但也只能見到逃走男人的背影. Ray醒過來時, 一眾人等在醫院探望他, 娓娓道出夢境如真的景象後, 阿婆也聲稱目睹過該背影. 施先生聽到便稱有急事先行告退, 阿婆看著他離開的身影, 似曾相識, 追踪他到樓下. 施先生回想以前發生的事情, 方寸盡失, 開車時便差點撞上另一輛汽車, 而該車因閃避施先生的車, 把阿婆撞倒. 阿婆臨終前口含鮮血, 看著施先生, 吐了一句「真的是你」便斷氣. 施先生急忙駛離現場, 心想廿幾年前的案件和剛剛阿婆被撞死, 都是意外, 他沒有做錯, 也不需負任何責任.







阿成向陳探長打探調查木偶的事宜, 全無線索和頭緒, 但就介紹玄光術給Ray和阿成, 靈媒能從水中顯現詢問的事情. Ray半信半疑, 與Didi談論警方提議採用這些旁門左道. Didi突然記得施先生也對木偶有興趣, Ray便立刻相約施先生出海會面. 施先生偶爾看見Ray額上的疤痕, 大感好奇. Ray乘機拿出那染血的木偶頭, 並不斷問施先生的背景和歷史, 把他惹怒. Didi在地鐵車廂告訴Ray懷有身孕, 並打算流產. 但Ray在車窗玻璃又見到兇殺案的影象, 心不在焉. 他倆在街頭遇到眼盲的算命師傅, 說的跟之前的術數師無異, 厄運將至, 還說以他的命格, 不會有兒女送終.






Ray本來只信科學, 對命理毫不相信, 但兩位師傅的預言, 加上近日的奇異事件, 令Ray開始動搖, 也再追尋更多真相. Ray揭發原來自己跟Didi和阿漢都是同日出生, 又洽巧是案發那天, 感覺世事不應如此湊巧, 聯想到那些影像可能是他前世的經歷. 阿婆出殯, 阿漢哭著臉、拿著紙紥公仔為她奔喪. 突然紙紥公仔起火爆炸, 眾人趕忙為阿漢拍熄身上的烈火, 可惜他已經沒生命跡象. Ray認為這就是他們的縮命, 要求Didi保住胎兒, 破解師傅們說他沒有兒女的說法, 便能改變命運, 但Didi說她只是被誤診, 自己根本沒有懷孕.





Ray計算出掃帚星即將回歸, 正是時裝表演之日, 而上次出現該彗星, 則是命案發生的日子. 他掌握所有資料後, 推算出前生與Didi是夫妻, 在命案時去世, 而阿漢是他們的兒子. Didi認為這個說法一派胡言, 施先生也直斥他休想改變命運. Ray找來玄光師, 終在水中看見施先生就是當年的奸夫, 並從案發現場逃走.





時裝表演獲得成功, 施先生與Didi在後台慶祝. Ray帶著木偶頭來到, 質問為何Didi不聽他的勸告而要墮胎, 三人的糾紛一發不可收拾, 成為那廿多年前命案的翻版. 施先生搶去木偶頭, 擊傷Ray後慌忙逃走. Ray本想懲罰勾三搭四的Didi, 但手下留情, 卻被Didi反撲重擊他的頭部. 這時醫院又有一名嬰兒出生, 歷史似乎不斷在重覆...







翁維銓除了為<再生人>執導外, 還和譚偉成合作編劇. 這個故事和佈局雖然偏向複雜, 但結構頗為精密, 擁有很多新鮮的題材如天文、命理術數、科技與迷信、隔世追兇的矛盾等, 而且又與一般恐怖的電影非常不同, 可見此片花了的心思極多. 最正的莫過於木偶的運用, 在兩個年代中穿梭了時裝表演和神功戲, 又用來表達藝術與恐怖, 可算是一絕. 尤其有幾個鏡頭, 拍到的木偶會眨眼, 以為它們被賦予生命, 又或者被鬼上身, 懸疑味和靈異氣氛十足.

<再生人>整體表演令人拍案叫絕, 除了編、導、演都極佳外, 還有細節如配樂和美術、畫面的配搭都出色. 之前寫過的<靚妹仔>被譽為首部港產片運用現場收音, 但原來更早上映的<再生人>也是現場收錄對白, 演員以真聲演出, 所以看得特別舒服投入.

結局的「劇未終」也值得一讚, 男主角死後, 投胎再生, 周而復始. 電影完了, 但人和事都不斷循環, 就是這個世界的流轉. 若未看過<再生人>, 誠意推介你觀看這部精彩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