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頭的誕生 (1997)

韋家輝在八十年代初在TVB的作品, 不少仍為人津津樂道. <香城浪子>、<神鵰俠侶>、<鹿鼎記>、<流氓大亨>、<義不容情>、<大時代>都是韋家輝有份參與的電視劇集, 他個人也在無線從編劇升至編審, 再到後期任監製舉足輕重. 後來他離開電視圈, 涉足電影, 第一部兼編兼導的電影為1995年的<和平飯店>, 平平凡凡, 惟有周潤發、吳倩蓮及葉童等大明星助陣, 票房輕而易舉收二千四百多萬港元. 1997年第二部編導作品<一個字頭的誕生>, 才真真正正顯示他的才華.


<一個字頭的誕生>是一個與黑社會有關的故事, 內有暴力血腥, 但加入不少黑色幽默及瘋狂情節, 與周星馳的<回魂夜>格調有少許相似, 被列為三級, 票房比前作大降至只有三百多萬. 此片的VCD封面上, 有"一個字頭 成王敗寇 兩種選擇 誰可預測"的語句, 正是全片的神緒.

故事的核心圍繞著黑幫小混混七人組狗哥(劉青雲), Matt(吳鎮宇), 大寶(張達明), 喪基(鄒凱光), 波子坤(徐錦江)和兄弟大春(鄭祖)和小春(宋本中). 他們有兩宗大茶飯, 一宗是幫內地黑幫走私汽車往大陸湛江, 轉眼可賺百五萬; 另一宗是到台中殺死當地黑幫大佬. 本片分成兩部分, 分別描述他們在湛江及台中的遭遇.

大寶召集其他六人, 把五部房車送到湛江. 他們天花亂墜, 打算取得百五萬酬金後如何做生意, 又在下船前同往芬蘭浴洗澡按摩, 埋單七千多元. 豈料七人當中無人有錢埋單, 與浴室職員發展成打鬥, 並搶劫其他顧客. 完事後他們慌忙逃走, 搶奪了路邊的一輛小車由Matt駕駛, 混亂中竟把大寶撞至重傷.






大夥兒把倒在血泊中的大寶塞進車內, 運回大本營. 眾人想將嚴重受傷的大寶救醒, 他卻突然起來用英文朗誦, 直至斷氣身亡. 六人把大寶的屍體藏在灶底, 卻竟連大寶的傳呼機也一併封住. 芬蘭浴的仇家追來, 大家趕忙脫險, 擠回小車內逃離, 當沒有任何方向時, 小春大叫"去湛江", 於是便照原定計劃進行.






在船程當中, 小春意外跌下海, 叫救命卻無人理會. 上岸後只剩下五人, 哥哥大春在哭喪, 其餘人等則把所有責任推在狗哥身上. Matt催促大家起行要交車, 才發現狗哥原來不懂開車, 同伴大罵開車也不懂怎能當稱職的黑社會! 於是五個人駕著四輛車, 冒著被黑星幫指他們拖欠一部車去交收, 贖回大寶老婆(黃卓菱). 果然, 黑星幫一毛錢也不付, 車又收下來, 總算釋放了人質. 狗哥被視為掃帚星, 大嫂卻有新主意, 她偷聽到黑星幫會打劫解款車, 時間地點分贓地點都知道, 策劃這五名小混混去搶.






大嫂負責安排槍械及車子, 命令眾人聽她吩咐. 晚上, 她欽點了狗哥與她上床, 卻馬上風去世. 大家又怒罵狗哥應死不死, 反而帶領他們的盲公竹則無故死去. 第二天, 香港幫購買所需物資, 巧遇黑星幫買絲襪, 確定他們開始行動, 駕車尾隨, 果真搶劫了路上的解款車. 此時, 公安出現, 不但把黑星幫殲滅, 還認定香港幫這五人為同謀, 也一併槍殺. 七子的湛江之行, 變成全軍覆沒.






這個故事的結局完全可以改寫, 由狗哥為眾人在芬蘭浴埋單一刻開始. 他掏出身上所有現金, 還把Tudor手錶拿出來湊數. Matt還想阻止狗哥付賬, 但狗哥聲稱身為洪門子弟, 再窮也要顧形象. 此番話感動了按摩女郎二號(李若彤), 一夜情過後便要飛往台中賣身的她, 要求狗哥送機. 狗哥不情願地到機場送別, 按摩女郎還送上精工錶作禮物, 惟狗哥不甚領情. Matt也在機場準備上機到台中, 原來他也放棄了到湛江, 接了一單殺害五湖幫首領的工作, 見到狗哥, 哀求他陪同前往.







到了台中, Matt竟然忘記攜帶目標人物地址, 身無分文的他, 運用香港常用的扑頭技巧, 打算強搶民女的金錢醫肚, 被狗哥阻止. 他們到了台灣洪門派的酒樓, 希望吃一頓免費的晚餐, 被當地的幫派成員奚落. 但老闆黑哥對手下不禮貌對待洪門子弟極為不滿, 激動得把其中一個徒弟的手指頭割下來, 稱這就是台灣洪門的style. 黑哥熱情招待狗哥及自封洪小貓的Matt, 唱歌飲酒不在話下.




\

深夜時分, 狗哥和Matt的酒店房間有人到訪, 原來是黑哥的手下送來一箱東西. 打開來, 是現金, 槍械和傳呼機. 狗哥質問Matt, 原來是在酒醉期間, 答應了黑哥殺死他不忠心的親弟. Matt駭然發現房間內有另一箱同樣物品的箱子, 牆上又寫上陌生的地址, 打電話回港, Matt發現之前那晚他向家人詢問忘記帶備的地址, 迷迷糊糊地外出與聘任他為殺手的老闆見面. 狗哥與Matt再找那個叫白哥的老闆會面, 白哥經常說到中途便睡著, 二人唯有等傳呼機的訊息. 手執兩宗任務, 狗哥與Matt感嘆若去了湛江會怎麼樣.







突然他們接到白哥的指示到福爾摩沙酒店, 幹掉黑哥. 黑哥又傳來訊息, 到同一地方殺他弟弟. 這時狗哥終於知道他們接了的兩宗任務, 老闆正是要互殺的兄弟. 狗哥想制止Matt行動, 可是Matt已衝動地拿著槍闖進五湖幫舉行的大會, 阿黑與阿白毫不掩飾要Matt槍殺對方. 室內一度燈光熄滅, 混亂不堪, 槍火不絕. 燈光再亮時, Matt中槍受傷, 與狗哥有霧水情緣的按摩女郎二號被召來參加大會, 也被槍傷, 狗哥不斷向兩兄弟道歉, 糊裏糊塗吃了兩家茶禮. 狗哥求黑白二哥放他生路, 好讓他送兩位香港朋友到醫院治理.





狗哥不懂駕車, 但為了趕快到醫院, 他硬著頭皮嘗試, 乘客在車廂內東歪西倒. 到了醫院, 黑哥白哥也相繼到逹, 猜想二人必曾互相殘殺, 最後雙雙傷重不治. 痛失兩個幫派的大佬, 門生都嚷著要對狗哥報仇. 狗哥被推推撞撞跌倒在一堆狗糞旁邊, 難過的處境, 他不禁拾起面前的臭東西吃了一口. 狗哥被送到拘留所, 竟遇到放棄前往湛江的喪標、波子坤和大春. 問候一下, 原來大寶被殺埋在灶底, 小春則被海浪捲走. 五湖幫的律師突然擔保狗哥, 狗哥順勢要他也一併把所有朋友保釋出來.







受夠苦的狗哥, 瞬間一帆風順. 五湖幫的最大頭目聖公, 欣賞狗哥死到臨頭仍然照顧朋友, 還要接見他. 還未傷愈的Matt和二號, 坐在輪椅陪同狗哥到某醫院拜會聖公. 頭目身處醫院, 只因老婆被香港人扑頭, 至頭骨爆裂兼凹陷, 向狗哥表示若找到兇手必義無反顧報仇. 狗哥記起初到台中時Matt的惡行, 即把Matt和自己的手指頭割下來賠罪, 但聖公即時瘋掉, 差點想宰了他們. Matt卻堅拒承認自己為兇手, 只因他扑頭的是個站著小便的男人.






聖公的司機終認出真正兇徒, 正是在醫院草坪上的喪基、波子坤及大春. 聖公親自嚴刑審問, 阿狗則極力保護他們, 並以錯斬自己及阿Matt的手指頭為打平手的理據, 聖公卻不接受, 狗哥粗言穢語大罵一頓, 氣得聖公亂槍掃地發洩. 就這樣, Matt被打中, 狗哥也遭反彈的子彈正中後腦, 血流不止. 二號見愛郎受傷, 率領眾人圍剿五湖幫.






阿狗在這次意外中, 竟然沒死去. 仍於康復階段的狗哥, 獲台灣黑幫陳學禮賞識, 叫他脫離洪門, 允許他台灣另立一個堂口, 並為特許與香港洪門的聯絡人, 朋友們都替他高興, 終於捱出頭來.




這是兩個不同的選擇, 引來的不同結局, 只是還未發生. 坐在相士面前的阿狗, 被批會有兩宗任務接觸他, 他卻要十分小心選擇, 可能全軍盡墨, 亦可能飛黃騰達, 到達另一層次. 但後果不在乎大陸或是台灣, 而是在乎他的心, 能否找回自己. 他到達怎樣選擇呢...?



<一個字頭的誕生>的故事編排很強, 細節錯綜複雜, 是我喜愛的劇本類型. 同一個開頭, 有否不同的結尾, 視乎一個微不足道的決定或微妙的轉捩點, 在我們生活上也經常會發生. 湛江或台中的選擇, 大寶都難逃一死並被埋在灶底, 小春也同樣淹死; 阿狗同樣不懂駕駛, 卻可以是狗雄和英雄的天淵之別, 由被Matt痛罵笨蛋, 變成反客為主. 據說電影的意念來自奇斯洛夫斯基的<Blind Chance> (1981), 而我也曾看過荷里活電影<Sliding Doors> (1998), 也有類似的意味, 只是剎那間的差誤, 結局可以差別極大.

整部戲充滿黑色幽默, 我最深刻又覺得妙絕的是大寶在第一段臨死時諗英文詩, 無聊又好笑.
Lily lost her looking glass
She looked sadly
Her mother was crazy
When she looked up the sky
Her father was worried

除了主角劉青雲和吳鎮宇外, 另外的角色設計也很突出, 如張達明的大寶, 市儈得連同伴也欺騙. 另外徐錦江的角色, 又名大舌頭, 戲份少但很好笑, 講對白的另類發音很能突顯這個人物. 飾演小春的宋本中, 老實說之前印象不深, 但原來他是由童星做起, 至今已退居幕後, 鮮再有在幕前亮相. 宋本中在香港網絡上頗有名氣, 只因他是高登論壇常客, 也活躍於網絡上, 甚至維基百科也有專頁. 有關宋本中的更多資料, 可參考太郎的電影部落格的詳盡介紹.

電影中提到32歳是男人的重要關口. 李小龍是32歳死亡, 角色大寶和阿狗都是32歳, 死亡或成大器都在這年紀. 這個部落格的讀者也可能是30 Something, 不知是否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