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童星: 張家偉

張家偉, 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活躍於香港大小銀幕, 是出鏡率和認知度極高的童星. 張家偉與之前寫過的另一位童星汪偉大致同期, 戲路卻有所不同, 多數飾演頑皮仔的角色, 有點小聰明, 間中帶有倔強或懶叻的性格.

(以上劇照來自麗的劇集<大昏迷>)

一直以來, 童星的資料在網上從缺或不全, 例如搜尋得到有關張家偉演過的電視劇集, 都是麗的製作. 但我明明小時候甚少收看麗的節目, 何以對張家偉的樣貌如此熟悉呢? 幸而得到張家偉先生本人提供資料, 令這篇的資料十分豐富, 不少還是獨家資料, 哈哈! 而他原來是出身自TVB, 還有過不少演出, 難怪從小看翡翠台的我沒有對張家偉小朋友感到陌生.

話說張家偉首次當小演員, 是章國明在TVB執導的一小時單元劇<C.I.D.>第二輯(1977)第三集. 此劇集是章國明重要的作品, 在卓伯棠的<香港新浪潮電影>也有介紹. 梁淑卿飾演的老婆婆, 她的兒子在鄉間去世, 遺下愛孫. 老婆婆為了把孫兒接回香港照顧, 在香港買了一個與孫兒年紀相若的小孩, 亦即是張家偉的角色, 打算與鄉下的孫兒交換. 過程中她與港童發生微妙的感情, 難捨難離, 最後仍是狠下心腸進行交換計劃, 卻在羅湖關口時被CID識破. 老婆婆不肯把港童交給警方, 而且發惡把警察咬傷, 極具煽情之味. 張家偉的外婆在電視台的甘草演員, 因為她而獲得此角色, 原本是兩歳的弟弟擔綱演出, 但在拍攝途中不受控制嚎啕大哭, 張家偉才補上, 從此踏上童星路.

張家偉在麗的時代的劇集較為人所熟悉, <大昏迷>便是他其中一部代表作, 與視后米雪、潘志文和蔣金等大鬥演技. 這部劇集揭露了香港醫療制度的陰暗面, 不知何解沒有因禁忌題材而受壓力, 可順利播出. 張家偉飾演的禧仔, 與父親(陳植槐)平日在大笪地擺檔賣武賣藥. 父親肺癆入腦, 在兒子探病時去死. 禧仔無親無故, 獲男護士田雞哥哥(蔣金)收養. 張家偉的角色十分老積, 說話如同大人一樣, 尤其在街坊百姓前賣藝, 又玩魔術又耍拳腿, 毫無懼怕. 自寄居在蔣金家裏後, 張家偉竟督促蔣金在起床後不淮小便及吃早餐, 而要立即練功夫, 大人又會乖乖聽話, 非常搞笑.





(以上劇照來自麗的劇集<大昏迷>)

最多觀眾記得起張家偉有份演出的, 必定是梁小龍版的<陳真>(1982), 扮演陳真師父霍元甲的兒子霍東覺. 陳真在大結局為了營救霍東覺而喪命. 梁小龍是張家偉最難忘的對手之一, 他身手了得令小童星留下深刻印象.



張家偉在香港電台電視部的製作亦有很多精彩演出, 其中我的心水為<屋簷下>的其中一集<父之過>(1980), 同場還有另一童星馮志豐和飾演媽媽的陳曼娜. 獨挑大樑的張家偉飾演一個品行成績皆劣的小孩, 父親慣常以打罵來教仔, 完全不講道理. 一次父親誤會兒子偷錢, 毒打一輪後鎖在後巷便離開, 任由他暴露在冷雨下. 又凍又痛的張家偉只得大哭, 父親知道誤會後返回現場, 張家偉躲在已到場的警察身後, 不肯認父親. 這場戲簡直一絕, 逃避的眼神和害怕的肢體語言都非常迫真, 可能是張家偉有史以來最好的演出!





(以上劇照來自香港電台電視部劇集<屋簷下>之<父之過>)

除此之外, 在劉國昌執導<獅子山下>的<小童老同>(1985), 張家偉飾演反叛小童, 他哥哥是個吸毒者(老同)和毒品拆家, 是社會邊緣的一群. 小童在家偷錢, 為毒癮發作的哥哥張羅毒品. 哥哥吸毒過後暴斃, 小童手足無措. 這劇拍攝得頗為前衛大膽, 吸毒過程呈現於螢幕上, 但就並非張家偉而是劇內的哥哥. 那時的張家偉, 嚴格來說已不算小童, 剪了個陸軍裝髮型, 大個仔不少了.



(以上劇照來自香港電台電視部劇集<獅子山下>之<小童老同>)

電影方面的演出, 就不得不提章國明的兩部經典之作<點指兵兵>和<邊緣人>, 張家偉都有參予. 在<點指兵兵>裏又是駕輕就熟的頑皮仔角色牛仔, 是辣雞(王鍾)的兒子, 親眼看著父親被大細眼罪犯喪標(許炳森)槍殺. 而在<邊緣人>裏, 張家偉佔戲不多, 但就起了重要的作用. 就是這個聰明的小朋友, 把求救語句寫在一百蚊紙上抛落街, 使街坊聯手出動幫助. 而牛仔也在後樓梯指出阿潮(艾迪)為劫匪之一, 使他最後活生生被街坊打死. 章國明導演對張家偉當年的表現讚嘆不已, 最近經facebook除了再與艾迪聯絡外, 也與失散了32年的張家偉重聚, 吃飯聚舊. 打算再拍電影的章導, 不知會否邀請長大了的牛仔再合作呢?



(以上劇照來自電影<點指兵兵>)


(以上劇照來自電影<邊緣人>)

新藝城繼<滑稽時代>後, 推出了石天與一班童星主演的闔家歡喜劇<歡樂神仙窩>(1981). 張家偉飾演多隻手(石天)的神仙窩裏七個小孩之首大哥華, 與另一童星鄭英豪戲份最多. <歡樂神仙窩>要童星搞笑之餘, 又要唱又要跳, 難度甚高. 其中有兩場戲張家偉表現非常鬼馬, 使觀眾笑爆嘴. 這班小鬼為了幫師父追女仔(廖安麗), 帶同三書六禮提婚被拒, 大哥華架起墨鏡扮哂大佬想勸服廖安麗, 誰知他的手下見到麥嘉的照片即閃, 大哥華見到後也嚇到賴尿! 另一場戲, 張家偉寸爆韓國材的大佬角色, 大哥華極具阿哥風範, 對白十分抵死, 令人忍俊不禁.






(以上劇照來自電影<歡樂神仙窩>)

若你熟悉<凶榜>(1981), 定必對「猛鬼紅衫仔」有印象. 我在此片的演員表上看到張家偉的名字, 但反覆看過此片很多次仍找不到他的踨影. 原來「猛鬼紅衫仔」是隻小女鬼, 正是由張家偉反串演出! 手上的影碟雖號稱HD數碼製作, 但戲裏沒有小女鬼的臉部close-up, 樣貌一片模糊, 根本不能辨識張家偉. 本來張家偉有更多戲份, 可惜卻因劇情太恐怖而嚇得大病一場, 余允抗導演迫不得已才刪減小女鬼的戲份.


(以上劇照來自電影<凶榜>)

<細圈仔>(1982)是張家偉擔正之作. 廖偉雄、余綺霞、喬宏和恬妮都是當年受歡迎的明星, 演出此片卻並非故事主幹, 張家偉與另一童星黃儀貞飾演一對從廣州偷渡來港的姐弟, 才是電影的核心角色. 故事描述兩姐弟在偷渡時, 父親被差人逮捕, 他們不久便認識了幾個新朋友, 寄居在他們家裏, 又遇上同是偷渡來的年嫂(余綺霞)及她的奇怪丈夫(廖偉雄), 最後經警察(喬宏)找到姑姐(恬妮). 張家偉在<細圈仔>脫離一貫頑皮仔的形象, 作出很多新嘗試, 如飲醉酒在馬路橫衝直撞、與一班小朋友唱完「人在旅途灑淚時」後又齊做大戲. 張家偉在這部電影的演技熟練, 更上一層樓, 明顯地蓋過了女主角黃儀貞小妹妹.






(以上劇照來自電影<細圈仔>)

張家偉漸漸長大, 樣貌和聲音都成熟了, 淡出幕前, 最後的演出是客串TVB劇集<今生無悔>(1990), 飾演綁架關海山的匪徒之一. 之後, 雖仍有演出機會, 但張家偉已失去戰意, 沒打算再在影視圈發展. 畢業後, 張家偉做過不同職業, 現職體育記者, 並擁有一個美滿家庭, 育有一個已上小學的兒子.

張媽媽當年雖然支持兒子的童星生涯, 仍堅持以學業為先. 張家偉曾有機會擔任<跳飛機>的第三代主持, 便因成績退步而要辭演. 在我而言, 心裏非常羡慕這些小演員, 走了與別不同的路, 儲下了一些別人沒有的經歷. 當然有得必有失, 以張家偉為例, 便因要兼顧讀書和演藝生涯, 自覺沒有童年, 在中學畢業前也不多朋友, 失去一般小孩應有的東西, 所以現在也不會讓兒子走他的舊路.

回顧了這麼多張家偉的作品, 有感他與大部分童星有分別, 接拍的角色都頗複雜, 並不只是一般典型頑童, 笑笑哭哭這麼簡單. 很多小朋友沒有幻想力, 未經歷過的事情, 無法表現出來. 他們可能連飲醉酒和偷渡是甚麼也未能理解, 或是跟父母失散是甚麼感覺也體會不到, 張家偉年紀小小就能把這些都準確地演譯出來. 另外, 張家偉在螢幕前他也很喜歡打功夫, 在<大昏迷>和<1-2-3>都有顯露敏捷身手, 這也是同期童星少見的.

(以上劇照來自麗的劇集<大昏迷>)

(以上劇照來自電影<細圈仔>)

(以上劇照來自電影<1-2-3>)

(以上劇照來自香港電台電視部劇集<屋簷下>之<父之過>)

今天看回這些舊電影, 和張小朋友的演出, 對我們三十多至四十多歳的這一代, 像是能抓回一點童年回憶. 多謝張家偉. 多謝所有童星.

張家偉演出作品一覽表

電視 - 無線	CID (1977), CIU, 吾家十八口, 山水有相逢, 的士司機, 幻海奇情, 跳飛機, 今生無悔, 大亨, 上海灘
電視 - 麗的	對對糊 (1981), 大昏迷 (1981), 再會太平山 (1981), 陳真 (1982)
電視 - 港台	屋簷下之父之過 (1980), 獅子山下之小童老童 (1985), 性本善, 香江歲月, 教育電視
電影	點指兵兵(1979), 1-2-3 (1980), 佛掌羅漢拳 (1980), 邊緣人 (1981), 凶榜 (1981), 歡樂神仙窩 (1981), 童軍樂 (1981), 細圈仔 (1982), 歌無昇平 (1985), 瀟灑先生 (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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