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藩情色驚慄作品: 花劫 (1982)

Expensive Tastes

眾所周知, 何藩導演是一個全球知名的攝影家, 早在五十、六十年代已在國際攝影界打響名堂, 獲得不少榮譽. 後來, 何藩加入邵氏, 先當演員, 憑<西遊記>裏唐僧的角色為人熟悉, 再創作實驗電影, 直至1972年發表了首部執導作品<血愛>, 從此走上導演之路. 前期的作品有為邵氏以及其他片廠的出品, 至八十年代正式完全脫離邵氏, 也漸漸在電影界裏獨當一面.


何藩的電影主要以艷情題材為主, 有少量愛情文藝片, 不過大眾對他的認知, 都會以為他獨沽一味只拍攝三級. 今次記錄的<花劫>. 原名<仙人掌>, 是色情成分較少, 而情色成分居多, 而且故事完整, 富有奇情, 而又不失拍攝情慾裸露鏡頭的個人手法, 是我少數會推薦的何藩作品.

船王之子舒正(于洋), 是一名性情古怪的攝影師, 在他的豪宅家中, 開闢了一個房間種滿仙人掌, 閒時舒正會以手把玩鋒利的刺, 直至手指頭流血為止. 一天晚上, 在電視台任職公關的Elene(鄺美寶)的跑車在路上抛錨, 她伸手求助, 終於等到舒正停下來救援. Elene為了趕時間與客人會面, 同意舒正接送她到開會的酒店. 在路程上, 舒正被體態撩人的Elene迷倒, 傾談下誤以為她是夜總會公關, 趕往酒店做秀接客, 而且出言挑逗這位新相識的女乘客. Elene被誤解, 憤怒非常, 直斥舒正為斯文敗類, 下流賤格.





Elene掙扎下車, 逃入附近的森林, 躲躲藏藏, 卻始終避不過仿彿無處不在的舒正. Elene最終被舒正壓住, 撕破衣服, 以仙人掌刺傷, 然後被無情地強姦了. 事發後, 巡警經過, Elene立即哭訴被污辱, 舒正被帶到警署落口供, 警員(日本仔)竟不認識富豪之子, 句句有骨, 還阻撓他致電律師. 豈料警司與舒正是好友, 命令警員好好招呼他. 船王舒安(吳業光)帶同律師劉啓William(劉丹)到警署,為舒正保釋.






于群June(張天愛)為雜誌社專欄作家, 經常撰文影射知名人士, 揭露社會的陰暗面, 被總編輯Dick(梁克遜)勸喻及彈稿, 希望在減少麻煩之下, 寫出讀者喜愛的題材. June從同事口中得悉, 表姐Elene遭到強暴, 立即到醫院探望, 並鼓勵她站起來, 控告強姦者, 在法庭上指正舒正. Elene感到出庭的壓力, 但仍聽從June的指引. 上庭之前, 舒正問老父是否覺得他有犯案, 舒安認為富豪之子有錢有勢, 無可能會做出社會不接受的事. 舒正直認不諱, 舒安卻仍然拒絕接受事實, 只叫兒子在庭上作供時切勿亂說.





在法庭上, 辯方律師William對原告受害人Elene咄咄進逼, 提出令她極度尷尬的問題, 質疑她的職業、物質和性格, 令Elene崩潰, 直指她是成年人, 有權交男友和與他們發生關係, 也應可以收取他們的禮物, 卻不應以此懷疑她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舒正作供時, 向法官訴說是Elene引誘他, 並開價三千元與他歡好. 舒正自稱抵不住誘惑, 與Elene作性交易, 但不經意透露自己是富豪之子後即遭勒索, Elene被拒絕後卻報警. 雖然舒正大話連篇, 但卻搏得陪審團的信任, 最終被判罪名不成立, 控方律師董培(李建川)大表失望. 事件令Elene面目無光, 離港避走美國.






June對事件甚表關注, 在電視特輯表示婦女被侵犯後要上庭指正犯人, 卻要受到侮辱性質詢, 而且若疑犯有權有勢, 會千方百計令受害人難堪而退縮, 茅頭直指舒公子, 令在電視機旁看著特輯的他恨得咬牙切齒. 舒正面對批評, 不禁回想當年與父母寄人籬下時, 年少無知的他偷看到女主人與男朋友在床上歡愉而被責罵, 父母為了保住工作, 並沒有保護他. 這事件成為他的童年陰影, 每逢遇到有女性罵他下流賤格, 便不禁想起當年的女主人. 他知道June在專欄中影射批評他, 便跟踨她, 拍下她日常生活的照片, 似有後著.





June為要將舒公子繩之於法, 到夜場尋找曾被舒正強姦, 後來淪為舞女的美寶, 希望她提供證據, 並在庭上供出他的罪証. 美寶雖不相信能將有錢有辦法的舒正送進監獄, 但以金錢掛帥的她, 應允以幾萬元的酬勞幫助June. 有付首期酬勞之際, 美寶發現舒正鬼祟出現, 以為June與他合謀玩弄, 拂袖而去. June在雜誌社再受總編輯Dick的壓力, 將她揭露醜聞的稿件抽起, 使她心灰意冷, 夜晚找董培出來訴苦. 豈料董培認為June不應太固執, 才能適應這個商業社會, 此話令June大為憤怒, 拒絕董培接送回家, 獨個兒離去.






June在幽暗的商業大廈停車場, 杯弓蛇影, 到處都覺得舒正在埋伏著. 事實上, 舒正也真的守候著June, June越感覺舒正在左右, 人便越焦急, 也有更多驚慄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 舒公子現身, 以仙人掌指嚇June. 她掙扎亂跑, 終能脫險, 董培折返重遇June, 使她發下心頭大石.






舒正與William和他的同居女友Lily(陳莉莉)茶聚, William鼓勵Lily找舒公子為她拍攝寫真, 自誇身材出眾的Lily躍躍欲試. 當Lily踏進舒公子的影樓, 她得到的是奇怪的化娤, 毫無美感的姿勢, 舒正還要她摟著條狀的仙人掌拍照. Lily發覺越來越不對路, 隨即拒絕拍攝, 並大罵舒正色情狂, 思想醜惡, 猥鄙下流, 並質疑他攝影界的獎項銜頭都是用錢買回來. 舒正對當面被罵被辱懷恨在心, William只能勉強打圓場作罷.






趁William忙著開會, 舒正潛進他家中. Lily正享受著浸浴, 聽到有人踏進浴室, 以為William為她帶來驚喜, 卻原來是當天她得罪了的舒公子. Lily這時叫天不應, 只能屈服在舒正的淫威之下, 被他強暴. William對女友被舒正褻玩極度不悅, 嚴正向他投訴. 玩世不恭的舒正, 還不當甚麼一回事, 認為William與Lily之間並非真感情, 勸William不必動氣. William利用此機會, 勒索舒正船公司十分之一的股份, 才放棄追究. 家財萬金的舒正視金錢為玩弄女人的工具, 竟答允此苛刻的要求, 並要William收買董培. 突然富貴的William, 甘願作舒正的奴隸.






董培約June出來, 藉詞與友人為她舉行生日會, 卻是受指使帶她到舒正的大宅. June以為真的是狂歡派對, 卻進入了黑暗的迷陣, 屋內到處都是她的照片, 不是被飛鏢刺著便是被劃花割破, 令她心裏非常害怕. 這一切都是舒正的佈局, 他還凖備了人型生日蛋糕. 興之所至, 舒正將蛋糕切開, 流出紅色汁液, 動作恐怖, 令June聯想起自己的下場會否像蛋糕一樣, 嚇得不斷很退, 卻跌進預先佈置的網狀陷阱, 昏倒過去.






舒正抱起昏迷的June, 想對她有所企圖, 幸而June及時甦醒. 她逃跑到走廊的盡頭, 無路可逃. 舒正拿著大水喉, 向著June猛然地射. June全身濕透, 身材若隱若現, 令變態的舒正更加瘋狂. June終竭力逃到沖曬相片的黑房內, 卻跌入另一個陷阱, 很多老鼠和昆蟲從天而降. 面對越走越近的舒正, June將手中拿到的東西都擲向舒正, 一瓶腐蝕性液體令舒正毀容, 痛楚難忍, 難耐地奪窗跳樓, 死狀恐怖.







事件還未結束, 一晚夜裏, 有懞面人潛進June的家中, 他殺了June的嫲嫲, 迅速襲擊正在熟睡的June. June高呼反抗, 絆倒那懞面人. 好奇心驅使下, June將面具揭起, 發現該人竟是為子報仇的船王舒安. 一輪糾纏, 手持利刀的舒安竟將利器刺入自己的頸項, 含恨而終...



<花劫>的好看之處, 是在凝造恐怖驚嚇場面營造得非常不俗, 另外在一些強暴及少量裸露的場面的鏡頭也拍得有唯美感及含蓄, 沒有使電影降低格調. 我曾看過何藩的相片作品, 以外行人來看, 也感覺頗為震憾, 他的構圖、取景、光線運用和主體線條的顯示, 都與別不同, 藝術層次極高. 得悉何藩的背景, 我會期望他的電影作品也與攝影的成績相近, 而<花劫>是可以符合我會對何藩要求的水準. 若有人問我推介何藩的作品, 我只會選<花劫>.

何藩的其他電影, 我都不太喜愛, 有些是故事或演員低檔次, 又會是整體層次上出現問題, 對於標榜成「唯美派」導演的他, 格格不入. 何藩拍的大部分電影雖然賣弄女性胴體或情慾鏡頭, 但很多時描寫出的卻是男性對金錢和權力的追求, 女性只是男人的工具而已. 即使在<花劫>裏, 鄺美寶和陳莉莉相繼被有錢有臉的公子強暴, 而後者的男友劉丹的角色, 竟為了金錢而沒有為受害的女友申冤! 此等情節在何藩的其他電影也常見, 加上他也喜歡以妓女或歡場女子賣身作題材, 在這些前設下實在很難把格調提高.

在九十年代, 何藩在三級電影潮流中, 拍攝了<三度誘惑>、<我為卿狂>和<四度誘惑>. 票房上的報捷, 並不代表作品的可觀性提高了, 反而我會覺得這位攝影大師窮途末路, 才會接拍這幾部商業情慾片. 不管如何, 我知道有不少影迷是何藩的忠實粉絲, 並稱何藩是大導演.

的確, 何藩是有大導演的特色, 執導生涯的電影裏, 都有很強的個人風格. 有人說, 大導演拍來拍去都是同一種東西, 要表達同樣的訊息. 香港的大導演有不少還有自己的signature shot, 如吳宇森的放白鴿、杜琪峰的雨中戲等, 而何藩最喜歡的, 便是女角穿上薄衣裳, 被水喉沖至全身濕透, 顯現出女性的身材的鏡頭. 在<花劫>中, 張天愛被水喉噴射的畫面長達一分半鐘, 而在好幾部他的其他作品中, 也有同一個鏡頭樂此不疲地重覆出現...不過, 我個人覺得這個signature shot頗無謂, 並非我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