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敦芾的史實紀錄片??? : 黑太陽731 (1988)

<黑太陽七三一>是根據歷史記載及認真的資料蒐集, 編成為類似史實電影及紀錄片的作品. 可是看過之後, 雖然會深思歷史事跡及電影背後的意義, 仍不免會把它看成一部恐怖片.


<黑太陽七三一>是在1988年的聖誕節檔期在雙南線(南華, 南洋為首的院線)上映. 以今時今日, 寶貴的合家歡時段, 絕不會播放這類兒童不宜的電影. 電影首映的時候, 香港電影三級制已實行, 觀乎電影描寫的殘暴性及真實性, 無可避免地被列為三級片, 十八歳以下青少年無緣入戲院觀看.

這部電影的爭議話題, 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有兩個月之久. 除了它恐怖殘忍, 還有幾可亂真的鏡頭, 引來外界指牟敦芾狼心狗肺, 販賣暴力的導演. 最離奇的是, 在上映了三個星期後, 製片及發行的影都機構把部分過份殘暴鏡頭刪剪, 令電影以二級公映. 銀都機構號稱他們收到教育界人士的查詢, 認為電影所述為中國近代史的令人痛心疾首一頁, 有必要讓正在求學的青年學生同來觀賞. 電影公司接受公眾意見, 把<黑太陽七三一>剪了一個二級版本, 還設學生優惠票. 我當時是正在讀初中, 同學之間也有談論, 說甚麼鏡頭迫真得好像不用特技不用借位, 而是用真人拍攝各種核突鏡頭諸如此類. 最後我還是害怕而沒有入場觀看, 所以也不知道該二級版本是否真的適合十八歳以下人士觀看, 我自己也是到十幾年後才有機會"欣賞"此片. 影片最終票房達一千一百多萬, 在1988年華語電影中排第36.

<黑太陽七三一>描寫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 日本軍國主義者為建立大東亞共榮圈, 在中國東北哈爾濱成立滿州七三一部隊, 研究細菌武器. 為求令觀眾相信電影的內容有憑有據, 一開始便拍攝了在哈爾濱的細菌工廠遺址, 及把該地區的地圖及工廠設計都簡略介紹.

七三一部隊的隊長為石井四郎, 統領一隊軍隊及科研人員進行各種各樣的人體試驗及細菌武器試驗. 石井四郎的首要任務, 就是要加快細菌的生產速度, 來令戰勝的時刻盡快來臨. 同時, 他亦招來一批青年隊員作為部隊的接部人. 這些少不更事的青年, 要嚴守紀律, 受上級訓練及指使參與不同對中國平民的暴行.




三個少年隊員, 為撿回一個被教官抛掉的玩具球, 半夜起床到冰天雪地的外面找尋. 教官發現隊員不在床鋪裏, 發動部隊的其他成員到處搜索. 幾名少年被追到動物舍, 他們為了避過追踪, 逃進了應穿著防毒的保護衣才進去的老鼠房, 腳踩著成千上萬的老鼠! 他們的行踨被發現了, 營舍響起了警報, 擁有玩具球的那個青年被追出空曠的野外, 教官拿著步槍向他亂射, 少年終於碰到通電的防衛欄, 慘被電死.




日軍把中國人捉拿到軍營裏, 把他們禁錮, 有需要做實驗時, 便從囚禁中的俘虜選取材料. 石井四郎擁有一個地下解剖室, 有不少軍醫參予醫學實驗. 一名被注射細菌的華人沒有特別的反應, 惹來日方好奇, 把他解剖看看他有否特殊構造. 有新到來的軍醫不適應實驗環境, 在解剖室經常都會嘔吐大作, 石井四郎要他好好習慣, 因為他的工作對日本帝國的勝負是很重要的.



七三一部隊的教官, 教授少年成員, 把華人稱做"馬魯達", 不是人, 也不是狗. 而影片中呈現了幾個殘忍的實驗的描述:



「凍傷實驗」- 一名華人婦人, 在零下三十五度嚴寒的天氣下, 被人用水澆在赤祼裸的手臂上, 經過十多句鐘的冷凍, 前臂的肌肉已僵硬並被徹底凍傷, 並鋪上一層厚厚的冰, 無良的日軍更用棍子敲打那結冰的手臂. 回到室內, 她的手被沈泡在熱水當中, 檢視實驗的軍官在她身上一扯, 手臂的皮肉都被撕下來, 婦人驚恐地舉起那只剩一雙白骨的手.



「速凍實驗」- 受害者的手臂被放進機器裏, 在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低溫, 取出來之時已是又硬又僵, 像披上一層霜的雙手. 與之前同一軍官, 用木棍打在受害者的手上, 那一根根的手指就如冰條般被擊碎. 受害者痛極狂呼, 目睹實驗經過的少年部隊不忍閉上眼睛, 卻被軍官喝令要繼續看下去.


「減壓實驗」- 一男子被命令進入減壓艙, 其間不斷減壓, 使其身型膨脹, 失禁, 甚至連內臟都溢出來. 日軍則透過玻璃觀察實驗者的反應.

「鼠疫菌人體移植實驗」- 七三一成員把鼠疫菌注射到十多名華人體內, 他們的病徵及血液報告成為重要的記錄, 連「凍傷實驗」的受害者婦人亦再被注射, 極度慘烈, 但她已像是對這種殘暴對待毫無反應了.



「陶瓷細菌彈實驗」- 石井四郎的瘋狂主意, 是把帶細菌的跳蚤放在炸彈內, 在引爆後便可把細菌擴散開去. 可是經過無數次實驗, 炸彈的高溫會殺死大量跳蚤, 令殺傷力大減. 石井四郎一之次在看到陶瓷碗跌在地上後一地碎片, 立即想到以此方法製造低溫陶瓷細菌彈來解決之前的問題. 差不多三十名男女俘虜, 被帶到野外實驗場, 綁在十字架上進行試爆. 他們在過程中, 被爆炸的威力炸至四肢及眼珠脫落.





「毒氣實驗」- 俄藉母女與白鴿一起被送至毒氣室內, 七三一成員在計時人和鳥的窒息死亡時間.


「活體解剖」- 七三一少年部隊在室外操練時, 經常與一名華人啞巴小子玩擲球, 尤以西村對那小孩感情深厚. 西村被胖子教官欺騙, 把啞巴小子帶到基地, 原來是因為部隊需要健康的新鮮內臟作醫學研究, 於是決定把小孩進行活體解剖. 愚蠢的西村被利用, 感到懊悔及傷心, 在解剖室外大力拍門, 卻於是無補. 事後還被命令做善後工作, 把屍體送往焚屍室.








少年部隊在嚴厲的訓練及目擊殘忍的實驗下, 不滿情緒升溫, 再加上利用西村把啞巴小童騙來, 更令他們覺得要把胖子教官教訓一番. 於是他們手執木棍, 在消毒池內把胖子教官狂毆, 使他口腫面腫, 算是讓自己發洩.





日軍行情轉淡, 石井四郎已認為大日本帝國的前途只能投靠生物武器. 他在老鼠室外, 把一隻可愛的花貓扔進成千上萬的餓鼠中, 看著它被咬至血肉模糊, 然後冷笑道, 跳蚤能毀滅人類, 就像老鼠也能把貓殺死一樣.


七三一再次在野外進行試爆實驗, 幾十名華人又被綁起來. 有人帶了私下記載的日軍惡行, 希望有機會逃走向外公開. 他們當中有人用盡分法把繩繫解開, 並幫助其他人解困, 於是幾十人慌忙逃跑, 但遭部隊成員以軍車及槍械截擊, 試問手無寸鐵的人又怎可能僥倖越過重重障礙呢?





1945年8月, 七三一部隊收到電報, 要他們撤退. 石井四郎打算把所有"馬魯達"消滅, 將七三一基地和所有文件燒毀, 並全體人員及家屬自殺, 以為漏密. 有人認為石井四郎把各隊員從日本運過來, 需對他們的安危負責, 並應把他們送回日本, 石井四郎無奈同意. 部隊中的醫生及研究員北村嘗試拯救研究記載, 認為這幾年心血應保留, 企圖以生命阻撓石井四郎繼續焚燒檔案, 可惜石井四郎為保密理由, 毫不猶豫一槍射死北村.




片末交待了細菌工廠被隊員肆意焚毀, 隊員分十五列火車被運輸到釜山港, 再轉船抵達日本的不同港口. 石井四郎後來被美軍捕獲, 以研究成果作為交換條件, 逃避了戰犯審判. 在1951年, 石井四郎從東京到達朝鮮戰場, 不久朝鮮戰場即出現細菌武器. 石井四郎在1959年病逝, 十幾年間, 有幾千華人, 朝鮮人及蘇聯人因為石井四郎被殘害.



<黑太陽七三一>在影片開首時, 發表了"友好歸友好, 歷史歸歷史"的聲明, 牟敦芾亦在影片播放完畢後, 以自己的名義"謹以本片獻給千千萬萬被實驗的苦難人民", 訊息正面, 顯示他想將中國一段不堪的歷史令後世人們知道, 亦毫不扭怩遺責當年日方的肆虐行為.

此片的畫面逼真, 尤其以啞巴小子的活體解剖最為真實, 甚至有人認為牟敦芾真的把該小孩生劏. 在某些訪問裏, 牟敦芾指在拍攝時, 在醫院等待剛死去的兒童屍體, 用錢向家屬買回來, 並在短時間召集電影工作人員, 演員及醫生進行拍攝. 這場戲拍得嘔心, 拍解剖的過程包括還跳動的心臟及其他器官呈現出來, 自己覺得無此必要. 另外, 那場花貓被老鼠吞噬的狀況, 歷時差不多兩分鐘, 期間加插飾演七三一部隊成員對場面冷笑, 亦十分討厭. 花貓老鼠沒有理由說是替身, 用真動物去拍攝此等片段, 實在是虐畜而多餘的.

牟敦芾導演的手法, 可以說是嘩眾取寵, 找理由去拍攝他酷愛的暴力場面, 但亦有可觀之處, 起碼到二十多年後, 仍有朋友提及<黑太陽七三一>及日本部隊的殘忍行為. 要令觀眾記得這些事實, 牟敦芾這種手法可說成功達到他的目的.

在1995年, 牟敦芾推出了<黑太陽-南京大屠殺>, 成就及影響力遠低於<黑大陽七三一>. 1995年的作品只是牟敦芾對前作的延續, 以"黑太陽"借題發揮, 是否續集則有商榷. 事實上, 在1988年<黑大陽七三一>推出後, 有不少以"黑太陽"為名的魚目混珠電影, 充斥市面. 打正旗號稱自己為續集的, 是<黑太陽731續集：殺人工廠>, 一看資料, 都與牟敦芾及銀都機構無關. 我自己未看過, 但感覺極有可能是欺騙觀眾入場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