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維銓首部作品: 行規 (1979)

The System

翁維銓擅長拍攝紀錄片, 他的第一部執導商業作品<行規>, 也被稱為以「半紀錄片」方式拍攝. 到底甚麼是「半紀錄片」, 本文自有交待. 不過<行規>確實是一部劇情片, 說的是一個正義澟然的警察, 周旋在線人與毒犯之間, 希望把大毒梟拘捕, 最後卻落得悲劇收場的故事.


<行規>是在香港新浪潮電影中頗為重要的作品, 翁維銓雖拍片不多, 卻值得被重視, 可惜要看<行規>不易, 在香港本地沒發行過LD, VCD和DVD, 陳年的VHS也至今未見踪跡. 早年香港電影資料館曾經播過此片數場, 而2012年7月也曾在法國的巴黎電影節放映一場. 這次用以紀錄的是美國影帶發行公司World Video在1988年推出的NTSC制式錄影帶版本.

故事描述警方掃毒組沙展陳卓(白鷹), 希望拘捕追緝十多年的大毒梟洪承喜(林偉祺). 陳sir幫助洪承喜司機的父親脫罪, 用來交換洪的罪證, 可惜司機始終不夠膽頂證老闆. 他卻提供洪承喜的近身助理師爺譚(石堅), 貨責貨品入口, 若能抓到他的痛腳, 必能有所收獲. 司機道出師爺譚毒癮頗深, 租了一個住宅作吸毒之用. 陳卓得悉後帶同夥記阿威(鍾志強)等等搗破該地方, 師爺譚並不在, 只能起出一批毒品. 陳卓再上門搜查師爺譚的家中, 尋到一把開啟毒窟門鎖的鎖匙, 有足夠物證將師爺譚入罪. 陳sir以洪承喜的犯罪證據來交換不檢控, 師爺譚猶豫, 陳sir只得另約時間游說.







陳sir再與師爺譚見面, 提醒他以他的罪行, 起碼要坐牢15-20年; 而且師爺譚上有患病母親, 下有幾名兒女, 一生追從洪承喜, 卻因毒癮和賭癮仍要奔波賣命, 與警方合作卻還可獲得一筆獎金照顧家庭. 師爺譚在軟硬兼施下, 終於答允與陳卓攜手破案. 陳sir喜與外藉警司報告與線人合作的計劃, 被上司質疑線人的可靠性, 要將落網被非容易, 但見陳卓的信心, 亦許可他的行動建議. 陳卓隨即召來手足, 向他們簡報行動的暗號、紀錄毒犯樣貌「過相」的方法和其他細節, 介紹如偷拍相機和夜視鏡等的警方先進儀器.






三嬸(焦姣)是師爺譚的情婦, 並為他打理地下賭場和運毒的業務, 是個硬淨的女人. 師爺譚有空時總會到賭場先與三嬸親蜜, 交流毒品物流消息, 再到賭檔娛樂一番. 這天, 師爺譚要三嬸處理一批毒品上岸, 這也是他向陳卓提供的線報. 不過陳sir只會從旁監視, 不會拘捕任何人, 直至毒品運到巿區, 待洪承喜與買家交易時才會行動. 可是, 行動當日並不順利, 有小混混出來勒索三嬸. 她雖然應付自如, 卻要付出不少金錢; 後來, 另一掃毒組幫辦周sir(馬慶生)截擊, 將三嬸帶署調查, 並沒收大批毒品, 整個行動被警方自己人破壞.






師爺譚知道陳卓的行動失敗, 情婦竟被扣留, 非常憤怒, 大罵陳sir以為他出蠱惑. 陳卓也十分挫敗, 只因他在意的並非這宗毒品案件, 而是將洪承喜落案, 所以必要與師爺譚打好關係. 他冒著被怪責, 要求上司簽紙釋放三嬸. 陳卓與周sir碰面, 二人位置與目標各不相同, 周sir認為對方竟然白白浪費他的破案機會, 心有不甘; 陳卓也埋怨周sir破壞了他的部署. 他們舌劍唇槍, 互不相讓.






師爺譚與兒女共享天倫之樂之際, 被洪承喜急召, 指責他與警方合謀, 令他失去數以百萬元計的毒品. 洪承喜命令師爺譚交出線人費作為彌補, 他的手下又將之以暴力懲戒. 陳卓在餐廳遇上與洪承喜關係密切的運毒船家高金(謝虹), 再收到更多情報. 陳卓閒來喜歡到大嶼山避靜觀鳥, 被思索在工作上的難題. 他認為自己現時處境不妙, 警隊內的處理毒品問題很難改變, 這次釋放三嬸一事開罪了不少高層. 這樣幹下去, 必會被人害死, 但還是會幹下去. 在寫生時, 他也悟出警方、線人和毒犯的互惠關係, 根本不能根絕毒品.






經過幾個月的醫治, 被打受重傷的師爺譚慢慢恢復過來, 但年邁的母親終因病去逝. 在靈堂裏, 他邀請華哥入股一宗毒品交易, 表面上讓華哥佔大份, 背後卻其實是他的「黑吃黑」復仇大計. 他派手下在毒品入倉預先扣起一半, 然後做鬼頭仔報案, 曝光起獲的貨物不翼而飛, 華哥這大股東必然以為警方落格, 向陳卓報復, 而他又能淨袋一半毒品. 陳卓和阿威經過某人打電話到熱線報料, 有毒品被藏在西環拆船廠, 言之鑿鑿, 還要求分賞金. 陳卓和阿威到了拆船廠, 果然根據情報搜得毒品.






華哥從收音機得悉貨品被警方搜得充公, 向師爺譚查問事情為何會弄垮, 而且新聞提到起出的貨品少了一半. 師爺譚推說毫不知情, 並指責貪污的警員將一半毒品私自吞掉. 另一方面, 美國毒品調查局派人與香港合作, 與女警駱假裝要買一批白粉, 從而知道賣家的身份. 上司指派陳sir為這個名為「零號行動」的總部指揮. 陳sir以精密的部署, 希望無論毒販如何駕車離開交易地點, 也能派遺同事在適當位置追踪; 而美國密探和女警駱, 也以最先進的無線電米高峰與總部聯絡.






陳卓追踪到毒販, 將款項交給師爺譚, 遂下車將二人拘捕, 並對他們拳打腳踢迫供. 這批交易的毒品, 從蛛絲馬跡來看, 與拆船廠搜到的毒品應有關連, 陳卓終於明白師爺譚在玩花樣, 私吞了大批白粉賣錢, 同時插贓嫁禍給他. 蠱惑的師爺譚為求甩身, 又提議以另一情報換回自由. 本來陳卓認為邪不能勝正, 對方總應坐牢, 最後卻敵不過口甜舌滑的師爺譚的口才. 外藉上司認為陳卓再三被騙, 仍相信線人, 十分不妥. 但陳卓認為師爺譚仍然信得過, 為警隊出口氣的情況下, 堅持己見. 上司拿他沒法子, 只是警戒他誇區捉犯, 會令該區同袍不滿, 引致他內外樹敵, 但陳卓求破案心切, 仍然決定任用師爺譚作為他們的線人.





師爺譚報料的嗎啡磚運進香港事件, 一如他所說, 運貨、接貨的都相繼出現, 但對方人物眾多, 而且利用公共交通避過耳目, 陳卓根本不夠狗仔隊跟踪. 本來陳卓打算獨自出馬, 但上司卻要求阿威共同出動. 重要犯人似會到製毒工場, 他本來已走失, 警方卻重新掌握他的行踨, 陳卓以為穏操勝券, 洪承喜的秘密工場地點快會曝光.






陳卓負責駕駛, 而阿威則下車追逐目標人物. 陳卓獨自在車廂內, 回想起上司要阿威一起行動, 覺得奇怪, 懷疑阿威是毒販臥底. 阿威確實舉動莫名奇妙, 像是故意與路人發生口角, 製造目標人物逃離警方跟踪的亂局. 毒品調查科最終破獲白粉貨倉, 而卻沒有尋得製毒工場的地點, 對拘捕洪承喜毫無幫助. 上司大興問罪, 陳sir歸究阿威壞事, 但他始終是陳sir的手下, 所以陳卓也需負上責任, 必需由他去聯絡師爺譚為此事埋尾.





師爺譚拒絕承認這是他的詭計, 設局捉弄陳卓. 他還好心勸喻陳卓, 這類大案絕不是他能破的, 倒不女下決心賺錢, 而自ICAC成立後, 警員不能再貪污, 但他們總有辦法從旁門左道找外快. 這時華哥電召師爺譚到球場見他, 師爺譚解釋華哥知道的內幕消息更多, 因為他是跟洪承喜直接交易, 只是不露面而已. 陳卓以為這會與他繼續尋求破案有幫助, 請求師爺譚帶他去讓他「過相」. 華哥對師爺譚與洪承喜結怨、不再被錄用並且要追殺他的消息瞭如指掌, 卻不介意收其為自己的門生, 落格反骨事件也前事不提. 師爺譚喜上眉梢, 立即答應及多謝新老闆.






師爺譚向陳卓道, 他在販毒圈子打滾, 必對警方有好處, 可繼續當線人. 二人乘的士離開球場, 在上車一刻被刀手無情狂斬, 浴血在車廂中. 師爺陳的屍體被肢解棄掉, 而雖然陳卓沒有貪過他們的錢, 唯依照行規, 也被殺害及埋葬. 警方對於陳卓人間蒸發, 斷定他已棄職潛逃...






<行規>雖然是部警匪片, 但與一般新浪潮的同類影片有極大分別. 當時流行的警匪故事, 大多有不少動作、槍戰或追捕場面, 而且滲入血腥暴力成分, 但<行規>卻是文戲居多, 「講多過做」, 沒有預期的驚險或官感鏡頭. 雖然如此, 全片故事完整, 透露了不少警方與線人的互動, 和追緝毒犯的難處, 內容豐富, 不覺得有任何令人發悶的冷場.

所謂「半紀錄片」方式拍攝, 我想是戲中解釋了一些警方用的先進儀器和輔助工具,和在戲中兩三段追踪毒犯的戲裏, 用上較詳細的篇幅去描述警方的辦案手法和過程. 這些段落以不知名的演員飾演, 加上較多的專業判斷, 觀眾可能感覺並非在看戲劇, 而是真實的警匪鬥法.

在<行規>裏, 白鷹和石堅是靈魂人物, 其他的配角如焦姣和鍾志強的戲份都不多. 白鷹為台灣演員, 原名王景春, 首作為胡金銓導演的<龍門客棧>. 我對他的認識不深, 印象較深只有新浪潮時期的演出<救世者>和<師爸>. 石堅當然最有名的是他與關德興合作的黃飛鴻系列飾演奸人堅, 老實說我對石堅最有印象反而是他接拍的利口樂薄荷糖廣告.

要欣賞<行規>並不易, 有鑑於這部電影在新浪潮的重要性, 以及整體質素不俗, 希望香港電影資料館或國際電影節中能再次播放, 使更多人能有機會接觸此片. 為了期盼觀賞<行規>, 之前搜集了一些關於導演及拍攝的資料, 會在下一篇文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