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節錄了牟敦芾導演在邵氏官方刊物<南國電影>在1980年下半年其中一期的訪問原文.
"對了, 你的<打蛇>到底是講甚麼的?"
"我告訴你, 最近外間也有這種片, 可是最先開拍的還是我, 我這個與其他有點不同, 他們講的大半是從大陸來港後的掙扎生活, 但我這一部, 卻是完全講偷渡的經過和那些"打蛇"人的黑幕.
'打蛇'的意思是指那些在邊界活動的人, 專門窺著"蛇客"到埗, 加以接應, 然後向事主勒索巨款, 他們有個公價, 是一個人六千元.
這些偏門的人實在太落井下石了, 這樣賺錢太過不像話啦.
你看看我的片子便會知道, 蛇客們的遭遇, 的確很值得人同情的, 我用了大胆, 寫實的手法來表現..."
"我很奇怪, 你來港不過三年左右, 你是從甚麼地方得到這些靈感與資料的, 像以前的<撈過界>也是很反映大圈仔黑幕的片子..."
"我一向對於這個問題很留意, 我每當有空時, 便自己去搜集資料, 像這部, 我見過不少從大陸偷渡來的人, 基本, 片中有些演員, 也是曾經歷過這件事..."
"那麼, <打蛇>所講的是..."
他慢慢地把故事講出來: "那是專講偷渡的事, 他們一羣年青人, 分三批偷渡下來, 一批是坐船的, 一批是游泳的, 一批是爬山的. 起先講的是海上來那批, 游泳的, 遇見了坐船的, 希望他們搭在一條船上, 他們很自私, 不淮, 後來那船卻給人緝到了, 逃的逃, 捉的捉, 與游泳的展開追捕...後來他們分頭遇見了"打蛇"的人...
這'打蛇'的人又分三種, 一種是職業的, 是詹森, 一種是本身由大陸偷渡的, 他們在此地找不到生活, 卻去幹這返害同胞的勾當, 另一種是邊區的農人他們間中也客串一下."
"實際上有這三種人麼?"
"當然, 在片中, 這三種人還互相鬥法, 有時自己捉到的蛇不多, 還是搶人家的, 那些偷渡的人, 真是四面楚歌, 不但會被蛇捉了去, 還會被警察捉, 還有被山上的捕獸器陷阱擒住...
我把這些拍出來, 很真實性的, 像那些偷渡客, 如果陷入'打蛇人'之手, 如果沒有電話地址, 便收場很慘, 被打, 被折磨, 女的, 則被強姦, 或者賣往妓寨, 帶不夠錢來贖, 也不行.
片中我講到一些女的, 因為記不得電話, 被人用火來威脅, 她為了怕強姦, 結果自己投入火中燒死了, 也有任人魚肉的, 也有不良分子, 他們為弓取悅'蛇頭', 打小報告的, 把大陸的電來騙人的, 又有一個, 他沒有電話, 蛇頭卻不敢迫他, 為甚麼呢? 因為他身上有個手榴彈, 他住了四五個月, 把頭髮和鬍子長起來, 希望冒充港人出去, 最後, 他幾乎成勁了, 卻講錯了一句說話, 幾乎逃不脫, 只好用手榴彈把警察炸死. 又有一個女的, 以為把牛糞塗遍全身人們便不敢動她, 結果也是枉然."
"看來你這部片拍得很血淋, 不怕電檢處嗎?"
他瞪瞪眼: "這是事實, 不是誇張."
"最後那些人如何呢?"
"結果 -- 很慘, 有一個被詹森雞姦, 他為了報仇, 把詹森咬死了, 同時自己也即場被人打死 - 最後只有一個人逃入了市, 他找的是鑽石山, 他以為鑽石山是個美麗的地方, 當人們告訴他這兒便是時, 他受不了這個失望, 也變瘋了."
看來, 片子除了反映偷渡者, 打蛇客的人性惡點之外, 還反映了大陸人以為這兒是天堂這一點.
牟敦芾說: "我喜歡有點真正意義的電影, 不過, 在此地, 拍戲的題材都很狹窄, 不外乎是地方性的, 像"新浪潮"導演的大部分作品, 都是警匪片, 本地片離不開警匪, 民初功夫, 武俠三種形態, 這種一窩蜂的潮流很不好... "
"你自己以為呢?"
"我是努力想拍點特別的, 例如, 下一部, 我想拍戰爭片, 現在正搜集資料, 片子是去馬來西亞拍的."
看來, 他對於拍戲, 倒抱著很理想的希望.
牟敦芾的訪問, 看來是真想反映現實. 也許他知道的, 和拍出來的, 都是真有其事. 而大家覺得他是狼心狗吠的導演, 可能應該將茅頭指向那些打蛇人, 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