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演員: 陳立品

甘草演員陳立品, 原名陳慧芳, 後來改為陳烈品, 但碰巧與另一導演同名, 於是再把藝名改為陳立品. 自四十年代在香港影圈發展, 從影以來作品接拍不下三百部電影; 其後再加盟TVB, 拍過數十部電視劇, 成為香港人耳熟能詳的名字, 更令她成為眾人的祖母.

陳立品生於廣州, 八歳喪父, 之後隨母親到泰國居住. 她廿二歳那年結婚, 廿四歳到香港定居. 品姨的丈夫為一名牙醫, 兩人育有一子一女. 五十歳那年喪偶後, 便與兒媳孫同住, 生活幸福愉快.

不少粵語古裝片有品姨的演出, 原來她戲劇生涯的開始實為潮劇. 她十二歳的時候, 泰國正流行潮州戲, 品姨便進入「老正興」班學習潮劇, 三年後她感覺潮劇只局限於泰國的華人圈子, 發展不大, 便改學粵劇. 在粵劇訓練一段時間後, 老師覺得她不是唱子喉的材料, 勸她如任劍輝般改習小生, 但品姨唱了三年小生便唱丑角. 陳立品後期與新馬師曾、羅艷卿和李海泉等大佬倌埋班, 更與新馬合演唐滌生編撰的<臥冰求鯉>, 卻感到自己未能駕馭角色和要唱的小曲, 在1938年便從始脫離粵劇的演出.

(18歳的品姨)

過了幾年, 品姨在丈夫的診所內遇上劉克宣, 要求他仲紹拍電影, 純粹玩票性質, 只求好玩. 那時她才三十出頭, 便要演媒婆、惡包租婆和邪教師太之類的角色. 在那廿多年的電影生涯裏, 演奸角無數, 忠的角色則寥寥可數. 她也曾經要求過演好人角色, 但所有老闆都認為她演奸角更適合.

早年的電影生涯, 由玩票到職業化, 其中過程並不馬虎. 她演的鴇婦、問米婆的言行舉止都並非品姨自行編度的, 而是每一次都有花時間親身體會. 演鴇婦之前品姨來了一場真刀真槍的演習, 在街上留意鴇婦們拉生意的情況, 被掃黃的警隊意外地拉返警署. 後來有警員認得她是黃醫生的太太, 才道歉放人. 經此一役, 品姨便把鴇婦角色都演得維肖維妙.

(此劇照來自劉成漢執導的<慾火焚琴>(1980))


(此劇照來自江揚執導的<處女降>(1988))

問米婆的參考資料也得來不易. 品姨花了幾十元到新界一個問米婆, 要請她母親上來談話. 那問米婆上身後, 一派胡言, 連品姨的乳名都叫不出來, 但品姨已能把握這項技術的八成, 留為己用.



(此劇照來自桂治洪執導的<邪>(1980))

品姨拍戲時間不定, 經常夜歸, 但丈夫黃醫生明白事理, 沒有阻攔她演藝事業的發展. 他倆一直相敬如賓, 雖然沒有火辣辣的愛情, 但有持久的忍耐和諒解, 所以沒有鬧婚變, 能白頭偕老.


(以上劇照來自張堅庭執導的<馬騮過海>(1982))

到了1973年, 電視業在港興起, 很多粵語片演員都被邀重出江湖. 品姨在六十年代末期減少電影產量, 更休業幾年, 但在電視業暢旺之際亦被邀復出. 品姨的形象也改變起來, 不再是局限於負面角色, 而是多了善良慈祥的小人物和祖母等角色. 復出之後, 因為職業上的需要, 品姨仍要不斷的學習, 比如觀察東莞婆打小人, 自度台詞, 也常看外國電影, 觀摩老人角色的演譯, 連兔女郎也沒拒演. 而她為港台拍的<野孩子>, 在國際上得到獎項, 品姨也與有榮焉.


(以上劇照來自方育平執導的<獅子山下:野孩子>(1977))

陳立品之後續在多部電影作配角, 角色多元化, 甚為好玩, 其中拍過多部邵氏的出品. 她在桂治洪的作品裏經常亮相, <鬼眼>、<邪>、<蠱>、<邪鬥邪>等等都有演出. 拍慣艷情電影的呂奇也不忘邀請陳立品客串一角, 並說: 「你的角色好過癮, 有件衫,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不穿.」這便是1982年的<追女卅六房>, 品姨穿露肩裝加短裙, 戲不算多, 但笑死觀眾. 她還把孫兒黃宗賜帶入邵氏, 介紹給她口中的「霍仔」霍耀良, 在<毀滅號地車>擔演一角.

(此劇照來自桂治洪執導的<鬼眼>(1974))

(此劇照來自桂治洪執導的<邪鬥邪>(1980))

以前小時候少看電影, 多數在電視見陳立品做一些少戲份、與主線無關的小配角, 如垃圾婆等, 又記得她在歡樂今宵搞笑. 另外, 許冠傑的巿井流行粵語歌<打雀英雄傳>MV裏, 陳立品是六嬸, 與三太公的西瓜刨和雀友周吉和阿Sam開枱, 也令人印象難忘. 演出的樂在其中, 觀眾見到她便開心, 相信除了我也有不少同齡網友在小瑩幕認識與熟悉品姨.


(以上照片來自許冠傑的<打雀英雄傳>MV)

陳立品下嫁黃醫生後, 不愁生活, 將興趣變成職業, 只為打發時間. 經過四十多年的鍛練和體驗, 品姨得到一個結論: 舞台上越奸的人在台下會越善良, 像劉克宣便是一個好例子. 演了三十多年奸角, 地位超然, 在電視台裏上上下下都會尊敬她和稱呼她為品姨. 1990年7月18日, 品姨病逝, 終年79歳. 在她晚年, 體弱多病, 視力衰退, 幕前演出已逐漸減至極少. 在她離開我們的廿多年後, 我們仍可從她幾百部作品懷念她, 重溫她為我們帶來的歡樂.